只有片段,百合。

 

 

 

 

  睜開眼,迎接少女的是似若熟悉的世界。 

 

  「真的是成功品。」這是意識清晰後,第一句流入耳中的低喃。中年男子音調,微顫,興奮之情難掩。「而且是最高品質的紅瞳。」 

 

  少女意識到自己是躺著的。她想爬起身,但突如其來的暈眩使她使不上力,連頭部都無法自由轉動,只能以眼角餘光勉強尋找聲音來源。 

 

  「恭喜您,艾由博士。」這聲音很好聽,是年輕女子專屬、清澈流暢的嗓音。冷靜,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的波濤。 

 

  高跟鞋蹬地聲從一旁接近,那名女子映入眼簾。是個東方人,短髮配上黑框眼睛,給人的第一印象無非是冷肅美麗、精明幹練。女子俯視,纖細的指尖在下巴附近游移,像在評鑑什麼精美標本似的。「真迷人,」她緩道,「真可說是史無前例。高品質,又如此富有魅力。」 

 

  「席爾,」艾由博士聲調趨於平緩。皮鞋的喀蹬聲從另一邊接近。艾由留著落腮鬍、一頭花白,身著白袍,俯視的眼神不同於席爾的鑒賞,而是慈祥老父望著孩子的無限溫柔。「這個孩子屬於妳。」 

 

  「我沒有資格。」 

 

  艾由微微頷首,「妳沒有資格,誰能有資格?」 

 

  席爾斜著頭。幾絲黑髮隨著此舉滑落,遮住了左眸。艾由續道:「這孩子差一點就要停止呼吸,是妳扭轉了她兩極的微妙體質。我不懂妳是怎麼辦到的,但她差點、就差那麼一點,就要連殘廢的灰瞳也不是。」艾由前方的純白牆面逐漸析出光纖質,轉為一道散發著淡綠微光的圓弧門扉,踏入。「我看不透妳的才華,這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白壁復原,房間內已不見艾由蹤影。或許他打理午餐去了,而且還可能是他最愛的培根起司牛肉堡。席爾轉身,烏眸在與另一對上的那刻,不自主冷顫佔據她的心。如同在自己的心臟外裹上一層冰涼的凍膜,她很快的便將惶恐的腥熱壓抑下來。 

 

  帶給少女的壓迫感隨著艾由一同離開。她以薄被微微遮掩一絲不掛的身軀,頜首,目光乾脆而無懼。 

 

  「或許,等一下。」

 

  席爾從一旁的木桌上取來一面鏡子,在床邊坐下,將鏡面轉向少女。這一連串姿態盈撩優美,一不注意就令人走神的徹底。「先來認識認識自己?」 

 

  席爾輕捧著鏡子,細長的纖指在鏡框敲打著令她愉悅的節奏。嘴邊懸著嫵媚的弧度。少女挑眉。 

 

  與純白柔順中長髮似融為一體的蒼白、有些消瘦的面容,搭上本應具強烈衝突性、如沸騰的鮮血般於眼窩滾動的紅瞳及潤脣,反互相襯補,帶出一種病態——病態、寒慄、凜然,但出眾的極致美感。然而,更令少女在意、或說是更值得注意的,是覆蓋於斜留海下,相對於看似滾燙、融於眼底卻是冰冷的左眼,空無一物的右眼—— 

 

    沒有眼珠子。 少女的臉龐瞬間蒙上一層困惑、詫異的薄霜。 

 

  席爾將鏡子重新擺回桌上,「這是妳成功的證明,」她道。「這是身為最高等改造人的榮耀、必要的犧牲,代表妳的強大。」她以塗著黑色指甲油的指尖撩開留海,輕輕撫過少女慘白的右眼眼闊,畫著圈。「成功、太完美了。妳簡直比鳳毛麟角珍貴太多。」 

 

  席爾的神情忘我,只是斂起笑,停留在眼闊附近的冰冷指腹緩緩滑移至少女鼻尖。一陣細微、難以察覺,卻又極為清甜撲鼻的玫瑰香氣溢滿鼻腔。指尖接著向下滑落,掃過脣瓣、下巴、頸部、喉頭、鎖骨……。少女感到心跳微微加速。不是反感,而是種如同冰涼至極的草藥敷在赤辣的傷口上似的、難以言喻的痛快。 

 

  「完美、完美。」指尖持續下滑至左乳才頓住。那該死的、令人摸不著頭緒卻又如此迷人的媚嫵再度浮現於脣角。「對不起,但妳實在太完美了。」 

 

  席爾忽然從胸前口袋取出某件東西,往自己手上劃去。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連少女銳利的眸子都還沒看清,席爾白皙的手便多了駭人的血絲。 許是由於席爾相當有技巧的遮掩了那物品,少女只稍稍捕捉到它暗紅色的血影,可她也不清楚這是否是汩汩鮮血的影像暫留錯覺。 

 

  「……。」正想開口詢問,儘管對方可能不會回應,席爾卻再次出乎少女意料之外的,將染血的纖柔嵌上她脣。 

 

  鮮血沿著兩瓣間的縫隙侵入少女的口腔,混雜些許玫瑰香水味的腥氣強烈,使少女皺了皺鼻頭。 

 

  「孩子,」席爾微弱但酷寒的嗓音如細泉般流入少女耳裡。她不禁在心底打了個哆嗦。「組織要妳的忠誠,除此以外,沒有第二個要求。若是沒了忠誠……」席爾動了動指尖,輕扣住少女的下顎。少女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一股足以凍傷人的寒氣沿著對方的指腹侵入體內,甚至有種臉部即將結冰的錯覺。她戰慄。 

 

  「——那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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